1. 路加是谁?
“记载良善心谦的耶稣”,这是但丁(DanteAlighieri)对圣史路加的评价。这是简明、确切的评价。实际上,圣史路加是一位技艺高超的作家,融入了希腊文化,借鉴了以前的传统,精心筹划了优美而简洁的故事,但丁(Dante Alighieri)说,他了解耶稣最基本的面貌:良善心谦。
我们可以谈论天主的慈悲。路加是慈悲的宣讲者,他记述到,耶稣的人性经验是天主慈悲启示的高峰。那么,路加是谁?
这一系列有关第三部福音的讲座的开始,我先说明作者的身份。福音中没有出现作者的名字,但是传统一致认为,作者是路加。我们从古代教会的文献中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讯息。保禄书信中三次提到他的名字,这个人似乎是保禄的助手,保禄称他为“亲爱的医生”,路加与宗徒有良好而亲切的关系,我们发现他是医生。新约中基本再没有其他的讯息。其他古代的资料中,我们获得了一些讯息。
他来自安提约基雅,叙利亚的首府,一个国际化大都市。在斯德望时代爆发迫害后,从耶路撒冷被驱逐出去的人,很可能这些基督徒的宣讲使路加成为基督徒。巴尔纳博也从耶路撒冷被派到安提约基雅,在非犹太人中组建基督徒团体。然后巴尔纳博找到保禄,带他去安提约基雅,他们一起召集了一大批人。正是在安提约基雅,出现了“基督徒”一词,人们用这个词称呼新出现的团体。在安提约基雅的这些新基督徒中,有一位名叫路加的医生。
根据我们从古代教会传统中获得的讯息,我们知道保禄去世后很多年后,路加去世,享年84岁。因此我们可以设想,当他在四十年代,遇到巴尔纳博和保禄,成为基督徒时,路加是40岁左右中年人,有令人敬仰的职业。如果他是一名医生,在社会上会很受人尊敬。考虑到当时的情况,他可以学习成为医生,这个事实告诉我们,他家境殷实有可观的收入,这是路加年轻时学医的原因,当然,他对古典的希腊文很有造诣。安提约基雅讲希腊语,它是希腊文化圈的大都市之一。很可能,这位医生阅读广泛,可能读过翻译成希腊语的圣经,我们称之为“七十贤士译本”。他可能还读过希伯来语圣经的一些段落,由于安提约基雅是一个大都市,人们从古老的东方聚集到这里,他也许是一个对各种文化都感兴趣的人。他惯于结识来自不同文化、语言、不同宗教的人,在这些人中,他还遇到了纳匝肋人耶稣的门徒。
这次相遇,决定了他的一生。这次相遇,在医生路加的后半生中闪烁生辉。耶稣的魅力,令他着迷,令他羡慕,梦想见到祂,领受了洗礼,成为基督徒。他结识了保禄,与他建立了紧密的关系,并多次陪同他外出传教。他不但写了这部福音,也写了《宗徒大事录》,正是在宗徒大事录中,我们能找到路加跟随保禄的重要讯息。
实际上,在《宗徒大事录》中,有一些段落是以第一人称复数的形式叙述的。作者以这种谦虚的态度,让人们理解“我也在那里”,但是无需直接说出来。例如,在第十六章,保禄和他的同伴在特洛阿停留了几天,随后的叙述改变了人称:“我们从特洛阿离开,一直航到撒摩辣刻,第二天到了乃阿颇里,从那里到了斐理伯”。用第一人称复数,说明作者也在那里,伴同保禄从特洛阿航行到斐理伯。保禄离开斐理伯后,叙述恢复第三人称复数的形式。
我们认为路加当时停留在斐理伯。很有可能是他选择的城市。他是安提约基雅人,与保禄一起到了希腊北部马其顿的希腊-罗马城市:斐理伯,并留在那里。他成为这个新城市中建立的基督徒团体的负责人、培育者,使这个团体充满活力,直到几年后,保禄返回时,停留在斐理伯,以后,路加随保禄一起上路,并在之后的行程中,陪伴保禄,再没有离开。
作为一名医学专家,他可能注意到宗徒(保禄)有严重的健康问题,因此,作为他身边的助手,作为医生朋友,他能治好他。他们一起去了耶路撒冷,在那里他们迎来了公元58年的五旬节。那时候,保禄被捕并被监禁了两年,等待审判。那两年中,路加很幸运留在耶路撒冷及附近地区。这是圣地朝圣的旅程,历时很长,为他提供了难得的机会:了解这个地方,当然,首先了解这里的人:会见(耶稣的)目击者、耶稣的亲属,和留在耶路撒冷的宗徒们。认识了许多三十年前见过耶稣的人。
似乎过了很多年了,但是对于中年人来说,很少有人对30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。另一方面,如果有些举足轻重的时刻影响了整个人或发人深省,一定记忆深刻。在那两年中,路加有机会从耶路撒冷到凯撒勒雅,结识许多人,收集文件、搜集书面材料,参加犹太基督徒团体的礼仪。
他不懂希伯来语或阿拉美语,但是耶路撒冷的犹太基督徒会说希腊语,这是当时的通用语言,因此路加有机会走访耶稣传教的地方。他去了耶路撒冷,去了白冷,可能也去了纳匝肋。对实际情况有了了解,并从目击者那里学到了很多。在保禄被关在凯撒勒雅马里提玛(Caesarea Marittima)的监狱中时,这两年他就在保禄身旁。更换官长后,似乎有利于顺利解决诉讼程序,但保禄提出向凯撒上诉,犯人自然而然地要从海上解送到罗马。路加与保禄乘船,前往帝国的首都。他们在马耳他附近搁浅,得救了,在那里过了冬,第二年春天继续前往罗马。
保禄仍在等候审判,两年之久,被监视居住。他的助手路加这次很幸运能和保禄一起住在罗马。保禄在监禁期间,必须被软禁,被拘留,有一名警卫监守;路加是自由的,可以走动,并了解罗马的团体。那时,六十年代初,伯多禄在罗马,巴尔纳博也在,息拉也来了,还有弟茂德和保禄。路加遇到了马尔谷,那几年,马尔谷正在为他的福音收集资料。六十年代初,在罗马的团体中,马尔谷的任务是,把流传的耶稣的讲道整理在一起;路加把这些新知识加在他的材料中。
两年的时间等候审判,最终不了了之。控告人没有出庭。因为没有证据,保禄被无罪被释放。从63年路加继续他与保禄的行程,到67年他们回到罗马。后来宗徒再次被捕,这次被判处死刑。在尼禄时代,保禄在奥斯底亚大街(Ostiense)被斩首,并埋葬在那里。
然后,路加不再需要跟随保禄宗徒,便开始隐居,但是他并没有离群索居;他住在希腊的一个城市(不知道具体哪座城市),在那里他当然是基督徒团体的领袖。他在那里度过了余下的岁月。保禄宗徒去世时,路加大约60岁,他们是同年代的人,也许保禄年龄稍大一点,保禄去世后,路加又活了二十年。然后在70年代和80年代,他有机会整理思路、记忆和书面材料,这些都是与保禄一起经历的无数次非常重要的传教行程中收集的。
路加如何撰写福音?在正文的开头,他说明了这一点。只有这位圣史以简介作序言,这是希腊作家的典型作法。路加实际上具有希腊的写作习惯,并以一段复杂的表述开始了正文,这一段占了正文的前4节,概述了工作的不同阶段。为帮助我们认识他的写作方法,让我们阅读这段文字:
“德熬斐罗钧座:关于在我们中间所完成的事迹,已有许多人,依照那些自始亲眼见过,并为真道服役的人所传给我们的,着手编成了记述,我也从起头仔细访查了一切,遂立意按着次第给你写出来,为使你认清给你所讲授的道理,正确无误。”
圣史用这几句话,向我们说明从耶稣的历史事件到写作成书的几个阶段。他的作品分为两卷,这是第一卷(第二卷是《宗徒大事录》),首先说明“在我们中间发生了的与纳匝肋人耶稣有关的事。”
不是想象,不是神话,而是具体的历史事实,发生在一定的时间和地点。重要的是,有目击者。路加使用了希腊历史学家惯用的术语’autoptai’(αὐτόπται),就是亲眼看到的人。英语中的词’autopsy’,(验尸)似乎只与尸体有关,是一个专业用词,表示对事实“亲自核实”。有些目击者一开始就成了圣言的传播者,为真道服役。
这些人就是宗徒,他们认识耶稣,与祂同居共处,对耶稣有深刻的了解,他们成了真道的仆役,将所见所闻告诉别人。因此,耶稣启示自己是默西亚,是天主子,这一历史事件之后,宗徒的宣讲是第一步,重要的一步。目击、经历之后,他们将所见所闻传给别人。他们的经历不仅需要口头传播,还需要书面形式。路加说,许多人想按照次第讲出事实。这里我不仅仅指马尔谷,他的作品已经完成,或者玛窦,可能尚未开始写,玛窦所处的环境与路加不同。
圣史提到了很多,因此,这意味着在基督逾越(复活)后的几年,最初的几十年,一些短篇记载已经开始传阅,这些文章收集了耶稣说的话、祂的讯息、与祂的生活有关的重大事件,尤其是最重要的事件:祂的苦难、死亡和复活。
路加在巡回传教时,遇到了许多目击者,并可能收集了许多这样的文章。因此他决定,严密调查之后,自己写出来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采用了希腊的专业术语,这些术语业也演变成了英语词,尽管仅用于文学领域。(ἀκριβῶς=acribía:“准确,肯定,谨慎”,指的是宗教的准确性,文化领域的精确、明晰)。
路加是严谨的、讲究真凭实据的历史学家,他收集了口头的证辞和书面文件,又亲自修订。路加的文字工作特别重要,他撰写、挑选、合并、更正、调整了收集的资料,使这部文学作品实现他的意图。
这部作品呈献给德熬斐罗钧座,我们对这个人物一无所知。钧座,即=κράτιστε=krátiste,指古希腊-罗马政府的高级官员,因此这暗示,这个人物真实存在于路加居住的城市,这部作品就是呈献给他的。也可能这个人是赞助人,或者授权人,支持出版这部作品,以便让大众接触到。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像征性的名字。“Theophilus”(Θεόφιλε),德熬斐罗,意思是“天主的朋友”。除了呈献这一具体历史事实以外,如果你是天主的朋友、如果你有兴趣了解基督的故事,那么这本书就是为你写的。编写这本书,是为了让你认识到,你接受的教导确切无误。
这位德熬斐罗不是刚入门的人,他已经参加过教理培训,他已经是基督徒,已经接受了教导。路加的著作旨在证明,基督的讯息有坚实的基础,耶稣的宗徒们宣讲的教义并非难以置信,而是具有历史和文学价值。继而,路加成为圣言的宣讲者,给我们提供了精彩的经文:我们要阅读的第三部福音,是这一重要事件的可靠的记录。
天主的慈悲已启示给人类,因此,我们可以体会到这位宣讲“基督良善心谦”的人有多出色。